路标|川师大“断头案”嫌犯:希望被判死刑

2016-04-18 14:50:08

网事《路标》文|赵良美潘则福叶野编辑|周至美

“发生这样的事情,我们感到很痛心,孩子是成年人,现在是法治社会,该孩子承担的法律责任肯定得承担,我们不奢求人家能谅解。作为父母,想筹一些钱,替孩子向对方做些经济上的补偿,我们能做的暂时也就这些。”滕母说。

4月17日下午,网事《路标》来到甘肃省白银市的滕家。滕父因情绪不好在卧室休息。滕母见了来访的客人,她手里一直捏着纸巾,长时间地低头,数度落泪。

二十天前,他们的儿子滕刚(化名)涉嫌杀害了舍友芦海清。死者“头颈分离”,惨不忍睹。

嫌犯“希望判死刑”

滕刚的父母从来没想到儿子会有这样的举动,造成的后果让他跟监狱的距离如此之近。

他们家的小区隔壁就是甘肃省白银监狱,滕父滕母都在监狱工作。滕父是白银监狱财务科副科长,虽然状态不好,还在上班;滕母也是白银监狱的工作人员,“断头案”发生后,她请假在家休息。

滕母一再表示,希望借助媒体,向死者芦海清及其家属表示歉意。芦海清的哥哥芦海强表示,惨案发生至今,“凶手”滕刚的父母从未通过任何方式联系过他们,也没有表达过丝毫歉意。滕母称,他们表达过歉意,但是没有收到反馈,“拜托过学校和公安局转达歉意”。

“孩子已经犯了这样大的错误,我们先筹措一两万块钱表达我们的歉意,给他们应急使用,但是学校和公安局没有反馈回来消息,我们以为人家不要。”滕母说,滕家还跟学校商量过,能否去殡仪馆看望死者,结果被拒绝了。

警方调查显示,滕刚和芦海清“因生活琐事发生矛盾”。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,滕父滕母也不清楚,他们唯一了解到的是滕刚在看守所“情绪基本稳定”。

他们委托了成都某律师事务所的罗律师代理此案。罗律师告诉网事《路标》,他在4月初在看守所会见了滕刚。

罗律师回忆,这次会见持续了一个小时,过程进展迟缓。“我问一句,他答一句,不像以前代理的一些案子,当事人比较积极配合。印象比较深的是他说了三四次希望判死刑。”

会见中,罗律师问滕刚,“看见血害不害怕?”滕刚回答:“我以前自杀过。”

罗律师接着问滕刚,公安局带他做过精神鉴定没有?滕刚告诉罗律师,警方已带他做过了。几天后,罗律师从成都市龙泉驿公安分局证实了滕刚的说法。

据罗律师说,滕刚的父母在委托时告诉过她,滕刚过往有精神疾病。闻讯后,罗律师交代滕刚父母回家后,赴医院调出滕刚的病历。

对外界质疑嫌犯是否患有精神疾病,罗律师认为,滕飞父母不大可能造假,但滕飞的病严重到什么程度,需要等待司法鉴定。至4月18日,罗律师其尚未收到委托人寄来的相关材料。


嫌犯滕刚老家所在的小区。图|赵良美

嫌犯曾两次试图自杀

网事《路标》在滕刚的老家见到了其父母提供的部分病例材料。滕母称,滕刚有点抑郁症,在中学时曾两度自杀,两次都很突然。

第一次是2009年2月,滕刚当时十三岁,晚上还在开心地看电视,半夜突然被发现割腕自杀。送到医院后医生说表面看不出有什么问题,要观察一段时间。滕母向网事《路标》提供的病例显示,当时滕刚因“左腕、肘部切割伤”收住在医院。

出院后,滕刚继续上学,问他自杀是怎么回事,他也讲不清。

滕父滕母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师,但滕刚对接受心理咨询“不太高兴”。这次事件后,滕刚的性格从活泼好动变得内向敏感。

第二次是2012年9月开学后不久,滕刚又试图割腕自杀。“当时我都是昏死过去,连去医院看他的勇气都没有。”滕母说。

这次比上次严重很多,病例显示,滕刚“失血性休克,左手肘刀割伤,左手腕桡静断裂”。

出院后,滕刚办理了休学,滕母请了心理咨询师帮助滕刚做心理疏导。她当时的想法是,先做心理疏导,如果情况严重再去精神病医院,她担心“精神病”会对儿子有刺激,而且去医院吃了药会有副作用,一旦依赖上就没有办法了。

滕刚不太接受心理辅导,每天都说自己“烦”、“烦死了”,但是又说不出具体烦什么。

滕父和滕母找不到儿子变化的原因,也没有给儿子做过精神鉴定。

“如果说是因为家庭,我们没有夫妻不和,没有家庭变故,没有家庭暴力,”滕母对网事《路标》说,“想不通,我们没有在家里做了导致他这样的事。”


嫌犯滕刚的病例。图|赵良美

“对孩子的人品,我们不觉得愧疚”

去年开学时,滕父滕母去成都送滕刚,在宿舍,滕母见到了其他4个室友,没有见到芦海清。

得知宿舍6个人中有5个都是甘肃人时,滕母很欣慰,想着都是“老乡”,相处起来会比较容易。

滕刚睡觉比较轻,曾跟滕母抱怨过宿舍里有人晚上睡觉时打鼾。滕母叮嘱他要跟同学搞好关系,要团结,多跟性格开朗的同学在一起。

“后来告诉我,现在好多了,能睡着了。”滕母说,“他在家里没有说起跟哪个孩子有矛盾。他跟中学的同学关系都搞得不错,考上大学的时候,很多同学都来家里了。”

在母亲眼里,儿子平时挺孝顺,挺乖。去年圣诞节时,滕刚给父亲买了一条围巾。寒假期间,滕刚很少出门,“说“出去花钱”,其实出去的话也是找老师练声乐。

滕刚性格内向腼腆,平常话不多,经常把话闷在心里。滕母有时候觉得滕刚心里有事,一问,得到的回复通常是“算了,算了。”

“我问他,他有时候说你别问了,烦死了,我就不问了。”滕母说,“男孩子本来比女孩子话就少,而且孩子大了,再问孩子会逆反。至于孩子的人品,我们没觉得愧疚,我们也不是让孩子随便混大的,对他要求也挺高。”

与现实生活中不同,滕刚在社交媒体上飙脏话,情绪起伏不定,充满了抱怨。滕母对此并不了解,她不知道儿子的微博。父母每周基本上跟儿子打一两次电话,随时会在微信上聊。

滕母前两天删掉了儿子的微信,“他可能好多年都用不上微信,要呆在监狱里”。

“还以为是愚人节前的大玩笑”

第一次自杀后,滕刚变得不爱说话,英语成绩很差。第二次自杀后,滕刚放弃了自己的绘画特长,改学唱歌。“他比较坚持自己的意见,比较固执,音乐老师说他声音条件还可以,我们也比较开明,就尊重他的选择,去学吧。”

学习声乐是滕刚第一次住校,在兰州参加集训,住的是集体宿舍,“我们去看他,他也从没有抱怨过集体宿舍的环境”。

也是这个时候,滕母觉得滕刚长大了,“他开始关心我们,说让我们吃好。”

只学了不到一年的声乐,滕刚就在2015年初甘肃省的联考中考了全省第91名,进入四川师范大学。滕母以为儿子的状态恢复得不错,就没有告诉大学的老师和同学。

滕母回忆,滕刚以前说烦,说不想活了,父母以为他开玩笑,就批评他“又在胡说”,滕刚就改口说“我就随口说说”。

“现在想想,他可能有时候说的是真的,还是有心理障碍。当时通过休学、心理咨询,他表面上看起来好一些,但是潜在的病根没有除掉,”滕母说,“导致现在他发展这样,可能还是我很失败吧,我没找到方法。”

当惨案发生后,滕母接到的学校的通知,她震惊得不敢相信,还以为是愚人节前儿子跟她开的一个玩笑。

3月27日晚上7点,滕母准备给儿子打电话,滕父说我下午打过了,不用打了。儿子在电话中告诉父亲,自己在外面和同学吃东西。

这是滕刚最后一次和家人通话。警方的通报显示,滕刚当天从超市买了一把菜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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